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像一条被人丢弃的野狗,远远地渴望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她马上又觉得自己很幸福,哪怕没有家人,在遥远的异乡也能有这么个人思念着……
怕什么!明月暗骂自己没出息,想写就写了,又不会掉块肉!若对方不喜欢同自己说话,自然不会回t信,那时不就知道了?
想明白之后,明月复又欢喜起来,端端正正坐好了,一脸严肃地开始动笔。
她现在会写的字不多,想写什么却不会时,就打开《千字文》的字帖从头背诵,背到对应的音节照着描。
不算好看,歪歪斜斜老大一个。
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字!
可若通篇读下来,应该能懂的吧?
一封信写下来,明月足足把《千字文》背了几百遍,硬生生学会了写二十多个新字!
等她把信纸晾干,七娘和春枝已经循着地址、牵着骡子、背着行囊找来了。
昨儿半夜明月和绣姑齐齐离去,她们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敢睡,干脆点起油灯,一边缝衣裳一边等待。熬了一宿,不光得了东家购置新居的喜讯,连明月的春装也新制了一身,倒是应景。
两人还没进来就被惊呆了,齐齐杵在大门口吞口水,眼睛瞪得老大。
“东家,这,以后咱们真住在这儿?”
这么好的大宅子得多少银子呀!
“那还有假?!”明月大笑,一手一个往里拽,得意洋洋道,“说了要带你们挣大钱,过好日子!”
两人边走边看边哇,嘴巴就没合上过,活像青蛙成精。
“快看呐,竟然还有花园!”七娘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里头怒放的玉兰花瓣,美得魂儿都要飞了。
真好啊!
“快看我新写的信!”明月从书房里探出脑袋来,抓着信纸给她们看,“我会写信了!”
快夸我!
“哇!”七娘和春枝立刻被吸引了,纷纷投来崇拜的目光。
尤其是春枝,又惊又喜,“你识字,你竟然还会写字!”
多了不起啊!
明月被她们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嘿嘿笑,“或许有的写错了,但是,但是我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哈哈!”
常夫人和莲叶她们也一定很惊讶。
从杭州往京城去的人不少,还有专门的信使,明月找了最贵、信誉最好的,反复核对了地址,委托对方送过去。
“若有回信,你可千万要送来啊。”她难得忐忑地说。
“放心吧,”出门在外,谁不期盼家书呢?那人听多了类似的嘱咐,笑着安慰道,“若有回信,哪怕天上下刀子,我也一定送上门!”
明月放心了。
想着七娘和春枝一大早收拾行囊进城,必然没来得及用饭,这会儿她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便自街边食肆买了许多包子,用荷叶结结实实抱了满怀。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杭州植被繁茂、水泽遍布,笋子和虾子乃餐桌常客,这包子便是笋丁虾肉馅的。无需额外烹调,只撒一点盐巴便很鲜美。
当天晚上,明月、七娘和春枝谁都没睡,连夜挽起袖子打扫。
房东一家走得仓促,锅碗瓢盆、门帘靠枕、鸡毛掸子、笤帚扫把之类的家常小件都来不及带走,而那伙兵士又看不上,如今正好留给她们使。
角落充当库房的耳房里还有好些木炭,成包的蜡烛,一套绣架,一只小巧泥炉,几只水桶木盆等杂物,都用得上。
春枝看过后高兴地说:“东一堆,西一撮的,乍一看不多,细算起来也不少,若去外头买,也得几两银子呢。”
“正是呢。”七娘难掩兴奋,从门外抱着橘子进来,“这里真好,外头什么都有卖的!”
家具摆正、擦净,地上的坑填平之后,各处立刻齐整起来,铺盖一铺,就很像那么回事儿了。
七娘盘算一回,眉飞色舞道:“之前还说那些缎子用不完,如今好了,东家屋里各处的被褥、坐垫乃至床帐,哪个不要用料?”
还未必够呢。
“如今天暖,那些暂且不急,以后猫冬慢慢做吧。”明月道。
其实忙只忙到上半夜,奈何三人亢奋太过,嘴巴都咧到耳根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纵然一夜未眠,三人也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七娘和春枝用昨日添置的东西合力做一顿早饭,明月胡乱吃了,又去外头找先生看日子,预备乔迁宴。
她在杭州熟人不多,算来算去也只徐婶子和绣姑一家、薛掌柜。
徐婶子和绣姑不必说,昨晚就知道了,明月便单独去告诉薛掌柜。
薛掌柜先道恭喜,又问住址,竟笑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那里距我在城里的宅子不远,若坐船,不出两刻钟便到。”
明月问她的住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