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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再起时, 雁南飞。
谢渊下旨停朝三日。
自他登基以来,灾患、纷争不断,谢渊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卯时起, 深夜才歇。奏疏堆积如山, 与朝臣议事常至日昳,尚食局送来的膳食到最后往往只动了几筷。如此熬着, 直到御史台再一次弹劾陈良玉动用私刑, 逼死户部侍郎邱仁善, 引了一场雷霆之怒。
谢渊在崇政殿气得咯了血, 病倒了。
邱仁善死在自家府上, 渐有人开始揣测汪表不堪受刑死在刑部大牢也是陈良玉暗中授意, 以汪表的死来掩饰她将略失算。
汪表与邱仁善相继暴毙, 线索尽断。唯一留存下来的密信与从铜门关缴获的那批兵器不足以证明邱仁善与西岭叛军或是北雍有勾连。
更扯不到宫里的淑妃头上去。
城阳伯岳惇传来大捷的军报,又将叛军逼退六十里, 内鬼之事就更像是陈良玉用兵失策之后的疑神疑鬼。
谢渊停朝之前,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日内查清邱府命案。
陈滦从大理寺衙司梳理案件、翻阅卷宗直至未时三刻, 才往宣平侯府走。
长街边的茶寮里飘出阵阵茶香。
陈滦平时乘轿上朝,邱仁善府中的两宗命案只给了三日之期, 为了赶时间,这两日他都是骑马在大理寺与侯府之间往返。
他骑马不快,四平八稳。
身后一辆车舆追上来,帘子从车内挑开,有人唤了声“侯爷”。
陈滦勒马停下回望, 是衡漾。
“衡姑娘。”
衡漾道:“大将军托我给赵将军的信函已从军驿递去南境了,烦请侯爷转告一声。”
陈滦道:“多谢衡姑娘。”道过谢,便提缰要走。
“侯爷留步。”
“衡姑娘有旁的事吩咐?”
衡漾道:“不敢说吩咐。今岁气候不错, 眼下秋茶采了第一茬,可否耽搁侯爷小半个时辰,饮一壶茶?”
陈滦本想推拒,转念一想,人家刚帮忙送了信函,如此叫人认为宣平侯府的人不懂礼数。
他道:“也好。”
衡漾定了茶寮二楼的雅间,菱花格子的窗临着长街。
雅间的门窗闭着,陈滦显得十二分拘谨。不多时便觉得这间茶室憋闷,往外推开了窗。
静谧的雅间霎时灌满长街的人声。
相较之下,衡漾要从容自在许多。茶寮的雅案上备着茶饼,衡漾专注地煎茶。
陈滦站在菱花格子窗边,背影颀长。
“侯爷。”
陈滦转过身,温和地应了一声。
衡漾道:“侯爷为何不坐?”
陈滦忖度一瞬,道:“本候还是站着。衡姑娘只为差使本候来这里喝口茶水?”
衡漾一笑,道:“自然也是有一事相问。”
“何事?”
衡漾道:“长公主殿下闲时保媒拉纤,曾与我提过与侯爷的婚事,迟迟没有等来宣平侯府的回音,便亲自来问一问,侯爷愿不愿娶我?”
陈滦显然没料到衡漾竟如此直白,目怔口呆。
衡漾拦下他的马时,他心中料到或许她会提到此事,可他预料之中她的含蓄、委婉、旁敲侧击,通通不存在。只余下如此简白扼要的一问。
“衡姑娘,别拿本候消遣。”
“宣平侯固然人中龙凤,我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侯爷该不会以为我贪图美色?”
衡漾拈起茶罗子将碾磨后的茶末筛了筛。
“近日朝中之事我有所耳闻,邱仁善既已死了,是非曲直只在皇上一念之间,皇上大可以借此整顿吏治,清肃邱家及其党羽,可皇上偏偏不再追查邱家,却又依大将军的意思追封铜门关阵亡的将士,侯爷难道不觉得皇上有意默许大将军逼死大臣?”
陈滦眉间浸上几分忧虑。此间事,他也曾考虑到。
邱仁善府中两起命案,其中一起牵扯到朝中两位大员,皇上却只给了三日之期要求查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