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看这次余家之难, 便知这么多年过去, 仙门百家的做派一如既往。
没有脑子,却好主持公道。
倒也称得上是道心稳固。
元栖尘出了余家地界便放缓速度缓缓踱着步, 心中早已将卞家兄弟二人煎炒烹炸了成百上千次, 一面不时停下来回头望上一眼。
如此数次之后, 元栖尘气笑了。
这傻子。
不来也罢。
最好永远别来找他!
元栖尘双手环抱于胸前, 暗暗发誓绝不再回头,然而觉察到渊鱼剑意的那一瞬,还是不由自主驻足了片刻。
但他也还记得自己绝不回头的誓言,片刻后复又抬脚向前, 只将双臂放松垂下。
三息之后, 脚步重叠。
惊鸿在腰间不安分地躁动,似乎是想提醒主人背后有不怀好意之人接近。
可惜元栖尘无动于衷, 不仅没有拔剑迎敌, 还警告般在它剑柄处拍了一下,头也不回:仙君跟着我做甚?
阙子真脚步跟着一顿, 诸多话语在嘴边绕了三圈, 最后吐出一句:余辛泽死了。
元栖尘愣了一会儿,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随即冷笑道:他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不论是扮作余辛宸的护卫, 亦或是同余辛泽费心周旋,都与元栖尘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以他的性子,最省事的办法便是探一探谁身上魔气最盛直接抓来拷问。若是不愿说, 探寻记忆的手段也有的是。
他肯这样大费周章,大抵是看在元霄的份上,为此爱屋及乌。
元栖尘转身见他骤然低落的模样,气已消了大半,嘴上却不肯服软:谁想知道了
就没别的话可说了吗?
好吧他就是想知道。
只是
好端端你又提那件事做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魔尊,巴巴凑到仙门百家面前自证清白这像话吗?
他不需要阙子真替他解释。
元栖尘重新扯起嘴角,又同他开起不着调的玩笑:而且唐家那小子恨我入骨,知你这般维护我,道心破碎可怎生是好?
不管任谁来看,玉山仙君同魔尊都只能是势不两立的宿敌,而非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甚至同为一个孩子的双亲。
阙子真却坚持道:人命关天,岂可潦草定论,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与你是谁无关。
他顿了顿:即便你是魔尊,也不该平白受这样的委屈。
这便是琼枝玉树的玉山仙君。
时移世易,道心不改。
可正是这样的阙子真,话里话外也有几乎掩不住的偏爱。
元栖尘属于魔族那颗天生跳动缓慢的心被狠狠攫住。
因他的笨嘴拙舌,因他一以贯之的信念坚持。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席卷而来,密密麻麻扎在心尖上。
阙子真
元栖尘攥住眼前人的衣袖。
入世以来,魔域让他明白了弱肉强食,做事恣意随心。阙子真教他识文断字,见人心诡谲。元霄给他责任牵挂,于冰冷泥沼中生出一颗心来。

